草日大

【星际迷航】一段完整而理性的故事所必然经历的四个阶段 (4) END

Star Trek: First Contact
Star Trek: Insurrection
Star Trek: Nemesis

CP:Data/Picard
Rating:PG

 

 


结果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是顶部泛光照明,这种色调不同于几个世纪以前的传统灯光照明,会将亮度集中在灯泡周围,24世纪的泛光照明让整个房间明度保持一致,这使得他的眼睛调节了一下进光度才适应整个房间的光亮,然后是乔迪的脸。

“嘿,伙计,你醒了。”

克拉旭尔医生拿着的三录仪和探头在他身边扫来扫去,三录仪在他耳边滴滴作响。

“嗨,B-4,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我在哪儿?”他歪过头,开始重启各种程序,从内部记忆数据库把记忆内容调去缓存区,“舰长?舰长呢?”

乔迪转头和医生对视一眼。“我们先要给你做个检查,很快就带你去舰长的准备室见他。”

但其实这个很快意味着起码24小时的漫长航程。

从他们被舒米达号打到曲速和脉冲引擎全部失效之后,星联派出两条舰艇把伤痕累累的企业号拖拽着往最近的星际站点出发,足足航行了24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期间乔迪、医生、乔伊顾问、莱克,甚至连一向不擅长社交的沃夫都来和他“聊天”,确切来说,希望唤起他的记忆,啊,不对,是Data的记忆。但这些收效甚微,大副好心地带来一副纸牌,说起他们曾经怎样在无所事事的夜晚聚在莱克中校的房间里玩纸牌游戏。

“Data那个时候可擅长单手切牌了。”

但B-4不为所动,他只是把纸牌搭出一座塔。

“或者玩立体象棋呢?”

B-4笑呵呵地点点头,把象棋按照颜色顺序排成一条直线。

狄安娜·乔伊叹口气,双手抱着胳膊。“这在人类的诊断标准里,属于广泛性发育障碍。”

“这是什么?”

“就是自闭症。”

这下轮到莱克、乔迪和医生一起叹出大大的一口气。

“B-4,”乔迪招呼他,“你为什么不去睡一会儿?休息一下。”

“我以为机器人不需要休息?”狄安娜问。

“的确不需要,但是如果进入睡眠程序,人类会调出自己的潜意识,而机器人的阳电子脑也有类似的功能,兴许Data给他的那些记忆可以在睡眠里被触发。”

于是B-4睡了一个长达18小时的长觉,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威廉·莱克中校变成了一只长着蓬松羽毛的棕色母鸡,咯咯叫着趴在窝里,肚子下面压着一枚鸡蛋。狄安娜·乔伊和贝弗莉·克拉旭尔医生是两只年轻的白羽鸡,他们雪白羽毛上闪着漂亮的银色光芒,正咕咕叫着站在一起聊天。小公鸡乔迪·拉福吉正在一堵半高的围墙边认认真真地找虫子吃,沃夫则是一只高大的红色火鸡,挺着胸膛站在矮墙上。

他低头看到自己黄色的爪子,转头还能看见泛着绿色水润光亮的羽毛。我也是一只鸡咯——这倒是符合逻辑——B-4想,梦里根本没人问为什么,事情好像理所应当,他也是一只鸡,羽毛光亮身体健康。

去孵蛋,去孵蛋——梦里他的潜意识正在催促他,但他举目四望,只有一只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鸡窝,干草和软毛做成的垫子,正是莱克中校趴着的地方,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属牌子被钉在鸡窝边上,写着“企业号”几个大字。母鸡莱克看见他走过来,于是起身,拿喙拨弄了两下鸡蛋。

鸡蛋讨厌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里就能听到鸡蛋的心声。

他走过去,母鸡莱克冲他咯咯叫了两声,像在嘱咐什么东西,命令B-4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孵蛋。他低头看着那颗光溜溜的蛋,上面是皮卡特舰长的脸。

他醒过来,心有余悸。

“莱克中校要去哪儿?”他问乔迪。

“天哪,B-4,你记起来莱克中校要调职去泰坦号了吗?”

他皱眉,直觉说告诉乔迪那个关于母鸡和孵蛋的梦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只是,”他左右转两下头,“只是在梦里,好像我要接替莱克中校干什么大事情……”

“是的!是的!Data,你要接替莱克中校成为大副。”

“啊,原来是这样。”

“抱歉,我是说,B-4。”

“什么?”

“你没注意到吗?刚才,嗯,那个,称呼的问题……”

“什么问题?”

乔迪放弃了,他宽慰地微笑。“没事,我们等会儿就带你去见舰长。”

他们不在企业号上,大部分船员都乘着企业号大修去修了假,不少回了地面,贝弗莉医生去看望她的儿子,乔迪登岸会见他的其他朋友,至此别过,沃夫会成为船长,指挥一艘战斗舰艇,莱克和狄安娜会至此离开另有任命,这些曾经同住企业号的家人终会天各一方。舰长在一间可以时刻注视船坞的会客室里,摆弄几张光碟。

B-4刚走进去的时候,皮卡特舰长停掉刚才听的小提琴协奏曲,转身来面对他。

“我想让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舰长兀自说着,像讲述一个近乎冗长的冒险故事,B-4坐在椅子上,几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任何事上,他只是努力回忆刚才的那段小提琴曲,听上去十分熟悉。

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他想,记起琴弓压在琴弦上所用的力气,手指揉弦的角度。他曾经考虑写一封措辞严谨的报告,论证舰长不应该在他首次演出就莅临,但终究没有把那份报告发出。那场演出才开始不久,舰长就起身离开,手边的饮料还没动过一下,他视线向右转,看着舰长离开的背影。他太希望让舰长听到一场完美的演出,除了经久的练习,他恨不得把星联的所有通讯都屏蔽,至少也应该在他能完整演出的这几十分钟里。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皮卡特舰长的声音传来。

“嗯?我,不明白。”

舰长略有些失望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拿起一张光碟,还记得自己曾经听过好几十遍,在餐厅一个角落里聚集所有的乐手排练那首曲目。

亲爱的当你在我身边,
日子过得飞快,
我什么都察觉不到,
只有微笑的蓝天。

他专心唱歌,没注意舰长正挂着微笑走出门去。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企业号E银白色的舰身在蓝白色的地球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主甲板因为撞击破裂的大洞已经被基本修复,这位坚定不移的女士在新一轮日出的时候又将起航,距太阳系8.6光年的天狼星仍是地球人能见到的最亮的恒星,小熊座α星依旧在北方闪耀。他突然想起皮卡特舰长曾经谈起过人类和大海,航行一直是人类世代的梦,这些成长与陆地的哺乳动物,前赴后继地投身于广袤而危险的海洋,从人类几乎一无所有的年代便已开始,只有腥味的风,不可预知的洋流,和遥远的导航的星辰。

他向留守在门口的警卫询问舰长的行程。

“你不知道吗?”警卫反问他,“我听说皮卡特舰长的所有行程他的副官都知道?”

“我的确不清楚。”他答。

“听说,咳咳,”警卫左右晃了一下,“费莉帕·卢瓦将军约了皮卡特舰长共进晚餐。”

“费莉帕·卢瓦舰长?”B-4问,“就是那个星际舰队军事法庭的卢瓦舰长?”[注3]

“卢瓦将军。”警卫纠正他,“她现在统管整个星联军事法庭。”

他点点头,转身回到屋内。

“电脑,请调出皮卡特舰长的晚间行程。”

“请求拒绝。请输入授权码。”电脑的女声永远一个调子。

“Data少校,授权码DA2325TT。”

“授权码已确认。皮卡特舰长的晚餐预约是20:00到22:00。”

“电脑,请确认拉弗吉少校和布鲁斯·麦多克斯中校的位置。”

“乔迪·拉弗吉少校十分钟前刚刚返回他的住处。布鲁斯·麦多克斯中校现在正在电子科学实验室。”

B-4想了想,给那位著名的神经机械控制理论专家麦多克斯留下一封用电子人的观点来说“热情洋溢”的语音留言,里面详尽描述了乔迪·拉弗吉少校在深空探索中结合多种实战情况总结出的阳电子控制新观点,同时展望对电子脑结构回路和电子人性格形成的关系,并邀请麦多克斯中校在晚间21:30的时候于餐厅共进宵夜和甜点。

晚上九点半不到,乔迪已经忧心忡忡地等在餐厅门口,他可以自动聚焦的人工眼第一时间就捕捉到穿着制服手里提着一把小提琴的B-4,现在他看上去无比接近Data。

“Dat……咳咳,我说,B-4,你这是干什么?”乔迪拉住他的胳膊问。

“根据我之前的经验,每次舰长和卢瓦舰长-将军见面,总会在聊天开始后的十到二十分钟内进入争吵。我估算了今天皮卡特舰长和卢瓦将军的吃饭速度,上菜频率,预计在正餐过后甜点之前会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一般人类的晚餐约会则会在这段时间进入深度聊天的状态,也就是现在,乔迪。”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温不火,“我们现在应该进去。”

布鲁斯·麦多克斯中校也到了。

“Data?”麦多克斯中校一脸吃惊,“我听说你……呃,阵亡……”

B-4冲两位朋友摆摆手,以一种非常“让·卢克·皮卡特”的方式拉了下衣服下摆,抄起小提琴,正步走进餐厅。

显然时机正好,皮卡特舰长正有些尴尬地低头摆弄衣角,另一边卢瓦将军正用甜点菜单挡着自己的脸,却间或从菜单的缝隙中偷看对面的皮卡特舰长。

卢瓦将军还不是将军,只是星际舰队的费莉帕的时候,就说过让·卢克是一个性感的男人。

B-4面带微笑。

“费莉帕·卢瓦将军,皮卡特舰长,冒昧突然打扰,只是我并不常常有机会能在星际站点见到您,卢瓦将军,以及麦多克斯中校,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借此良机向你们表示感谢,同时汇报在电子机械控制领域取得的新进展。”

“B-4?”皮卡特舰长抬起眉毛。

“啊!卢瓦将军,鉴于您之前十分钟还没有将甜点菜单翻页,请容许我冒昧退件这里的巧克力冰淇凌松饼作为甜点?”

“呃……”

在卢瓦将军能反应过来之前,B-4已经打了一个响指,招呼工作人员准备三人份的松饼甜点。

“等等,B-4,为什么是三人份?”乔迪悄悄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B-4转向皮卡特舰长和卢瓦将军,到现在为止舰长还没有说那句“闭嘴”,真是一个好现象,“先生们,女士们,从忒修斯之船到二十世纪后半叶自人类研究人员开始‘镜子测试’,人类社会一个长久的议题便是:什么是自我意识,什么是自我认知。半个世纪以前的思维上传技术已经突破技术瓶颈,要不是道德委员会对于这个项目仍存争议,可以想见思维移植会成为今天的主流。今天我们的医学水平已经不再拘泥于物理水平的限制,很多病人拥有再生器官和辅助装置,”这时候他悄悄看了乔迪一眼,“然而我们从没有拒绝承认一个拥有再生器官或者辅助装置的人不是他自己。”

皮卡特皱着眉头,“重点是什么?”

他和卢瓦将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谈话要走向什么地方。乔迪头疼似的摸着额头,和麦多克斯中校一左一右站在B-4两边,大有随时准备把人关机拖走的架势。

B-4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的一个朋友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非常有启发性,我相信他的原句是:我们的过去决定我们是谁,但我们的选择决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架起小提琴,“将军,舰长,为了表达自我认知下对自我存在的感激,请允许我用一首曲子表达谢意。”

那是《梦幻骑士》里的那首主题,被改成了弦乐曲,餐厅里其他人交谈的人纷纷安静,大家转头注视角落里这场突如其来的音乐表演。

“Data!”

皮卡特舰长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Data!是你吗?”舰长笑一下,“只有我们两个在场,而且那个时候是B-4和Data的记忆移植完成之后,B-4不应该有这些记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的舰长。”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猜是那个多余的输入输出端口。”

“的确。辛赞利用那个远程端口给B-4下达指令,我只不过利用这个端口做了反向传输而已,这使得我在……舒米达号的最后有时间把思维上传。不过那个时候B-4主程序已经被我禁用,记忆芯片也被格式化,所以新记忆的重启稍微多花了一点……多花了15小时21分钟17秒。”

“Data!我真想多听你说一些关于记忆传输的事情,不过如果你真的有Data的全部记忆,应该知道我对于你在舒米达号上行为的反对态度。”他从座位上出来,站在Data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什么牺牲是理所当然的。”

“我很抱歉,”Data凑上来一点,低声回答,“我可以解释——在更隐私一点的地方。您的房间?”

他们并肩往餐厅门口走去,Data左手拿着提琴,右手拿着琴弓,舰长的手则一直搭在他身上。

侍者端来三人份的甜点,只有目送两人离开的费莉帕·卢瓦将军,布鲁斯·麦多克斯中校和乔迪·拉弗吉少校尚留在座位上。

“所以……”乔迪试着开口打破尴尬,“我们不是真的准备讨论阳电子控制新发现的是吧?”

麦多克斯中校脸都皱了起来,倒是卢瓦将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说:“先生们,请坐吧。起码我们还有松饼呢。”


----END

 

[注3]:第二季“The Measure of a Man”里差点拆了Data的那个军事法庭女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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